雪梨記得這兩位公主。

她們一個是玉兔族，一個雉鳥族，那天在天路上見過以後，雪梨一直記得她們的美貌，此時見到她們竟然一起站在自己門外，不由感到意外。

不過聽到她們說是專程過來見自己，雪梨覺得她們可能是生病了什麽的，好脾氣地側身道：“當然可以，進來吧。”

玉兔公主的目光早已挪不開地凝視在雪梨身上，光是見到雪梨，就讓她看起來有些神魂顛倒。

她做夢似的飄進了雪梨屋中，後面緊跟著頭疼的雉鳥族公主。

雪梨的屋子裏有幾個用來招待客人的座位，兩位公主就在那裏坐下。小龍女也在旁邊，這段日子，除了天天過來報道的子嵐之外，她還沒有見過別的客人，因此新奇地看著她們。

玉兔公主坐下後，便如癡如醉地註視著雪梨，一副想跟她說話但不知怎麽開口好的模樣。在雉鳥族公主看來，小兔子妹妹如果是原形，只怕都要激動得滿屋子亂蹦了，還很希望雪梨仙子能快點註意到她。

雪梨也的確記得這兩位公主，而且對她們感到很好奇。

她果然很快註意到了玉兔公主身上的衣裳，雪梨不太懂仙界的裝束，但在她看來玉兔公主的服裝打扮都和狼後娘娘為她挑的很像，說明玉兔公主的品味和狼後娘娘是很相似的，這讓雪梨不免對她生出許多好感，當即驚艷地道：“你的打扮真好看！”

“真、真的？你真的覺得好看嗎？”

玉兔公主沒想到雪梨真的會註意到她的裝扮，立即受寵若驚，整只兔子一下子被喜悅淹沒，喜形於色，忙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裙擺，不知如何是好。

雪梨望著玉兔公主期盼的神色，笑道：“真的很好看呀。”

玉兔公主滿臉雀躍。

雪梨又溫和地問她們道：“你們過來找我，是哪裏不舒服呀？”

玉兔公主還恍惚地註視著雪梨的臉，沒有註意她的話，只是專註地望著雪梨的杏眸，不覺呆呆地脫口而出道：“你真美。”

雪梨：“……？”

雪梨困惑地歪了下腦袋。

玉兔公主見雪梨搭不上腔，這才回過神地慌張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急得拼命去拉雉鳥族公主的大紅袖子。

雉鳥公主看著這混亂的場面，還有盯著雪梨仙子拼命搖小短尾巴的小兔子妹妹，哀嚎道：“天吶，我頭好痛啊！”

玉兔公主立刻指她道：“她頭好痛！”

雉鳥族公主：“……”

完了，頭更痛了。

雪梨眨了眨眼，倒是沒覺得有哪裏不對，聽到她們是頭痛，就理所當然地當作病癥，好脾氣地道：“沒事，我看看。”

雪梨上前輕輕地觸碰雉鳥公主腦袋的各個位置，詢問道：“具體是哪裏疼呢？是這裏？還是這裏？”

玉兔公主羨慕地看著被雪梨仙子近距離觸摸頭發和額頭和雉鳥公主。

雉鳥公主：“……”

雉鳥公主：“哪裏都好疼。”

雪梨摸了她的腦袋，又把了脈，但是折騰了半天也沒查出什麽毛病來，疑惑地道：“你挺健康的……頂多是有一點上火了，我給你拿點降火的草藥回去吃吧，別的好像也沒有什麽。”

雪梨說著就要轉回頭去拿草藥，還是雉鳥公主及時制止了她。

“不必了。”

雉鳥公主攔住雪梨，不過她倒也沒有拆小兔子妹妹的臺，只是道：“頭疼還在其次，其實我們今日過來，主要還是想與雪梨仙子說說話而已。”

這話玉兔族公主不好意思說，見雉鳥姐姐主動替她說了，玉兔公主心中頓時無限感激，拼命點頭，像是藥杵搗藥似的。

雪梨聞言一楞，這才明白她們的用意，面上一紅，這才手忙腳亂地道：“那我去給你們備茶。”

雪梨連忙重新擺了茶桌、蒲團，她這裏常備的茶是藥茶，拿出來有股淡淡的草藥香。

雖是玉兔公主和雉鳥公主主動來找她，但雪梨對她們兩人也是懷有親近之心的，不僅是因為那日見她們二人美貌，還因為她沒怎麽接觸過其他神獸族，各種話都是聽子嵐說的，所以見到外族女孩，難免新奇。

雪梨今日是素衫簡衣，只穿了她尋常當醫仙時活動方便的裙衫，長發亦簡單地披散在身後，全身上下不沾首飾，素面不染鉛華。

玉兔公主從一踏進門就緊緊地註視著雪梨，向往地看著她的每一寸打扮，好像要將所有細節都記在心裏似的。

等雪梨在旁邊坐下來，玉兔公主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發梢，羨慕地說：“你的頭發真美。”

過了一會兒，她又癡迷地誇獎道：“你的眼睛也好漂亮。”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仰慕地道：“世上再沒有人像你這樣好看了。要怎麽樣才能有和你一樣的頭發呢？”

玉兔公主珍惜地摸著雪梨的烏發，動作很輕柔，生怕弄臟、弄壞了一般。

雪梨被她誇得都有點難為情了，不安地擺擺沒放出來的尾巴，她其實不太習慣這樣被毫無保留地誇獎，只好略帶窘迫地道：“謝謝。”

雪梨實際上覺得玉兔公主和雉鳥公主兩人美得驚人，只是這話她現在難以開口，玉兔公主把能說的都說了，她再接話就像是互相吹捧。

反而是雉鳥公主註意到了雪梨屋子裏始終在旁邊悶聲不吭的雪狼族少主。

這位子嵐少主因為寒病的關系，常年深居不出，她們也沒有見過幾次，只在傳聞中聽過，後來這回在掌星會期間見到，果然俊美軒昂、不同凡響，連雉鳥公主都看楞了一下。只是子嵐少主病都好了，還會在雪梨仙子這裏被她們碰到，著實是雉鳥公主意料之外。

而且從她們進來起，子嵐少主就沒有怎麽說話，只是一開始互相打了招呼。接下來，他就默默凝視著雪梨，目光幾乎沒怎麽看別處，而且看子嵐少主的樣子，他對雪梨這裏十分熟悉。

雉鳥公主心直口快，直接問道：“對了，子嵐少主怎麽也在此處？你們關系很好嗎？”

誰料這個問題正好擊在雪梨和子嵐兩人的軟肋上，一聽她這麽問，雪梨當即就有些慌了，剛拿起的茶杯險些灑了一半出來。

她下意識地去看子嵐，但在兩人對視的一剎那，兩人又都慌亂地閃開。

他們私下裏其實挺親密的，可當著其他人的面又有點不好意思。

雪梨慌亂道：“我、我們……那個……”

雉鳥公主眼看著雪梨仙子和子嵐少主臉上都爬上了奇怪的霞紅，也說不清是什麽緣由。

雪梨憋了半天，道：“他其實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這裏的……今日，大概算是碰巧吧？”

雪梨這樣回答的時候，一旁乖乖坐著吃點心的小龍女倒是擡起了頭。

她年紀尚小，是很單純的，從不懷疑大人的話，聽到雪梨姐姐這樣說，不禁迷茫地歪了歪腦袋。

子嵐哥哥明明每天都到這裏來呀，頂多只有晚上回去，而晚上實際上也只是住在隔壁。

這樣一天八個小時都待在雪梨姐姐這裏，遇到算是碰巧嗎？

“啊嗚啊嗚！”

一旁小老虎搶點心的行為打斷了小龍女的思路，她摸摸小老虎的腦袋，將點心掰了一半給它吃。

這個時候，雪梨也在努力分散兩位公主的註意力。

她對兩位公主的興趣也不只在她們的神族上，在積極提問問了些玉兔族和雉鳥族的事後，雪梨想起了昨日的掌星會，不禁側頭問玉兔公主道：“你們玉兔族，從很久以前就在月宮輔佐月神了嗎？”

玉兔公主被雪梨提問很是興奮，又提起月宮的事，不禁提起了胸膛。

她道：“是！玉兔族的神祖從上古時，就在輔佐月神了。月宮如今都還是由玉兔族在維護日常事務，保持現狀，裏面還有月神以前的東西呢！月宮很美的，雪梨仙子你日後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過來玩呀！”

邀請雪梨的時候，玉兔公主顯得躍躍期待。

雪梨笑著說“好”，然後又問道：“那你們見過月神嗎？他真是昨日玄武神君說的那般嗎？”

玉兔公主遺憾地回答：“我沒有見過。玄武神君昨日說得都是屬實的，月神最後離開月宮是七八千年前的事了，他之後都沒有再回來過，我們這一輩人早就都沒見過月神了。不過我聽往上好幾輩的一位老太太祖母說過，她們說的月神，的確和玄武神君說的一樣。”

說到這裏，玉兔公主停頓片刻，道：“說來，玉兔族的一些老仙祖們應該都是親眼見過月神的！雪梨仙子你若是有什麽想問的，要不我回去以後，代你問問吧？”

“謝謝你。”

雪梨十分感激地道，只是她想起這件事，隨口說說罷了，真要她問什麽問題，雪梨一時也想不出來。

不知為何，她對眾仙口中的那位月神還挺在意的。

雪梨雖然不是在九尾狐群裏長大的小狐貍，但她的確和傳聞中的其他九尾狐族一般對月亮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姨母也說她從小就會拖著尾巴跑到門廊望月亮，要叫好久才能叫得回來。

還有她會唱的那首《尋月》，雪梨原以為這只是她尋找族人的線索之一，倒不想原來還曾是月神和沈霞仙子的定情之曲。

那首曲子……的確很好聽。

她想著自己睡夢中隱約感到有人抱著自己唱這首曲子的溫柔聲音，不覺有些失神。

……

雪梨和玉兔公主、雉鳥公主一道品茶吃點心，從這日以後，不知怎麽的，這兩個人就開始天天拜訪她，有時候她們甚至會留得比小龍女還晚一些。

這種變動無疑讓子嵐感到有些不快，因為掌星會和小龍女，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現在還要再被分掉。

雪梨起初亦覺得詫異，但幾天下來，漸漸習慣，也就和玉兔雉鳥她們混熟了。

玉兔公主對她格外熱情，雉鳥公主處處袒護玉兔公主，但一相處就發現她為人瀟灑爽快，很好相處，而且她是三人中年長的，很有些大姐姐的性子。

玉兔公主和雉鳥公主混在一眾神君仙君中看著年輕，其他人也當她們是小女孩，但實際上都有好幾百歲了，雪梨居然比她們小了一大截，幾乎只有零頭。雪梨一開始有些緊張，但兩位公主仍是親熱如故，她也就逐漸放松下來，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

雪梨在小仙境的時候有小鹿和其他小動物，但離開小仙境以後，還沒有特別親密的女性朋友，玉兔公主和雉鳥公主果斷補上了這個缺。她們比雪梨年長，但又不失年輕女孩的青春活力，十分合適。

一轉眼的功夫，掌星會也持續了好幾日、開了好幾回，有一回會後，玄武神君親自過來找雪梨仙子。

雪梨現在已經從其他人的態度中清楚地了解到了玄武神君的威望，見他專門過來找自己，不免忐忑忙亂，都不曉得該先斟茶還是該先請他坐。

玄武神君笑瞇瞇地阻止了雪梨的動作，笑道：“不必如此麻煩了，雪梨仙子，我今日過來，是有事要和你說。”

“什麽？”

雪梨問道。

這天子嵐和其他仙子們也在，見玄武神君專程過來，也不解地望著他。

玄武神君道：“雪梨仙子，是這樣的。你現在是世間唯一一只九尾狐，這件事你也知道，我們掌星神獸除了維持星宿之外，也有保護、照看自己同族的飛升仙人和凡間生靈之責，就像雪狼族照管狼族，玉兔族照管兔族一般。”

玄武神君舉了兩個例子，雪梨不自覺地去看子嵐，不過事實上這個情況，她在狼境住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很清楚。

玄武神君道：“同理，九尾狐族在過去始終是狐族的天獸，有引領照管狐族之責。當初大部分狐族仙人都隨著狐境一同消失不見了，但還有一些狐族仙人當時未在狐境逃過一年，這些年來也有個別天資特別出眾的狐族仙人飛升上天，他們無處可歸，大多全在其他仙境各處由其他仙境代管。”

“現在有你回來了，我們幾位神君在掌星會之外私下討論了一下，覺得你雖然年紀尚淺，又只有一人勢單力薄，但修為品行都很出眾，還是應當將這部分狐族交還到你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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